第四十六节“飞雪迎春到”之110办公室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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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大柱绘声绘色跟讲评书似的,连说带比划,跟大家讲述了我发暗劲掰断俩合页,砍下三十块钱的事。

李大柱讲述完,在大家的笑闹声中,他还不忘再挑一句:“这小子,该不该罚?”

“罚!”“该罚!”“最少三杯!”大家一致要声讨我,好事者陆虎声音最大。

“哎哎哎,你们可看清楚喽,我是在为大家伙牟福利,要罚也行,大强柱子你俩一个月给我交十块钱,价是咱砍下来的。”我冲着李大柱笑,李大柱赶忙呲着牙坐在了板凳上。

“虎,这鱼味道咋样?”我看着陆虎。

“好吃,鲜。”陆虎说着就要伸筷子。

“谁炖的?”我拦住他的筷子。

“你啊?”

“那还罚不罚?”

“罚,谁敢?来来来,敬大厨。”

“敬大厨,敬大厨。”风向变了。

喧闹声中,老吴集中生智,转危为安。

110办公室的组建,在学习和生活上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,正如组建前分析的那样。我们一早一晚都增加了学习的时间;而且由于人少清净,基本上每晚都能睡个好觉,再也没有了粮囤时那五花八门的梦话声和南腔北调的呼噜声。另外由衷的感谢老大爷留下的那套煤气灶,我们还可以时不时的搞点荤腥。总之,回忆起那段时光,感觉很充实很紧张,很茁壮很健康,很来劲很难忘。

通常,早上我们会比平时早起一个小时,火速地洗刷完毕,然后开始早读。这个早读是各有特色的。李大强一般是先来一阵子俯卧撑,然后再把英语书放在地上,眼睛盯着单词,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背着单词,差不多是做一个俯卧撑就读三遍单词,他这种脑力与体力并行的学习方法,让我深为钦佩。

而已经弃理从文的李大柱,需要背记的东西更多,所以他更加重视这段早晨的珍贵时光。通常,他会先去厕所,在厕所里先来上他一阵子。那时院子西北角的厕所里,经常会传来李大柱朗朗的读书声。一次,在一阵慷慨激昂的英语朗读完毕后,厕所里传来了他紧急的呼救声:“哥,昊子,快来救我!”李大强听到呼救声,俯卧撑一停,“嚓,快,柱子掉茅坑里了!”。当我们顶着臭味冲进厕所,准备打捞落坑的李大柱时,却发现他并没有掉进茅坑里,而是由于蹲的时间太长,腿脚发麻已经无法站立起来了。

但聪明的李大柱最终还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,他找来一根不粗不细的木棍子,用斧头把木棍的一头削尖,然后把木棍砸进厕所的坑前边。这样他就可以一手抓着木棍,一手拿着书,继续让厕所里回放起朗朗的读书声。这样即使腿脚蹲麻了,他还可以借助手里紧攥的木棍站起身来。

厕所的朗诵完毕后,初春的天色也差不多已经大亮了。这时,李大柱通常会换一本书,然后把书叼在嘴里,便开始顺着西墙根下的梯子往上爬,他这是要上房了。当然,不是去上房揭瓦,而是去上房继续朗读。用李大柱自己的话说,刚才在厕所里的空气太污浊了,厕所里的一番朗读让他吸收了不少的有害气体。现在他要攀登高处望远方,来充分的吸收一下新鲜的空气。

无论是初春时料峭的冷风里,还是暖春时温煦的和风里,只要天上不下雨,李大柱都会坚持地坐在房顶的一堆玉米上,进行着他抑扬顿挫的朗读。曾经一度,他忽高忽低的朗读声,吓得后院的小狗崽嗷嗷直叫。他很生气小狗崽的叫声扰乱了他的记忆,便会从屁股底下抄起一个玉米,丢向小狗崽。小狗崽失魂落魄地还没来的及钻进狗窝,却迎上了跑来抢食的一群老母鸡。“接着仍,扔就行。”后院的大爷乐呵呵的鼓励着,他在等着李大柱帮他喂鸡。

而我则占据了北屋正中央的那个八仙桌和一把太师椅。我喜欢在早晨时间背诵让人头痛的文言文,坐在那把年岁已久的太师椅上,我仿佛多了许多灵感,有一种老夫子一般的感觉,很多文言文不攻自破,读的很是畅通。文言文背累了,就在照着英语再来一通。

随着大门外的一阵喧哗声,我们的早读结束了。赵向斌他们每天去上早自习,都会顺道来110办公室,然后我们再一起赶往学校。

“柱子,快下来,到点了。”陆虎摇晃着西墙根下的梯子喊。李大柱从玉米堆上站起身来,嘴里叼着书,慢悠悠的下了梯子。在一片笑闹声中,大家一起冲向了校园。

自从110办公室组建以后,每周六晚的自由自习,彻底地从学校转移到了这里。周六晚上可以适当的休息一下,这是一周里最放松的时候,也是年少时我们最撒欢的时候。通常,我们会买上两只白条鸡,再弄些土豆或者蘑菇,满满的炖上一大锅。

在等待鸡熟的时间里,众人也没闲着。王晓猛挥舞着长棍子,虎虎生风地练着棍法,棍子的砰砰声打的并不健壮的小枣树直晃。一旁的粉丝小白同学则拍着手频频喝彩,“好,再来个回身!”。他俩是同行,经常开展武术交流。可惜当时还没有智能手机,更没有快手和直播,要是有的话,王晓猛或许也能成个网红。

陆虎会一边催着锅里的肉快点熟,一边与李冉冉研究着英语题。讨厌的英语语法,经常让陆虎愤怒不已。“就选这个,哎,就他了就他了!”陆虎攥着笔,买东西选货似的使劲地在一道选择题上勾了一下。“哎呀,陆虎,你不要急嘛?选择题你看清楚了再选!”李冉冉皱着鼻子对陆虎说。

而此时的李大强,通常会占据整个八仙桌。他在八仙桌上摆好了这一周搞不定弄不懂的难题,等着赵向斌来跟他解答。李大强的化学物理习题集,看上去早已是面目全非、惨不忍睹了。且不说书皮,就连书皮后的目录页都磨损的不知去向了。再往里翻,很多页,已经成了一缕缕的条条,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这样的:李大强一看到重点或者不懂的地方就使劲在下面画横线或者画圈圈,看一遍画一次,时间一久,那不经折腾的纸就像被小刀割过一样,成了条条。有时还经常出现一个个的小洞,那是因为画圈圈导致的,圈圈用笔力道又大重复次数又多,纸已经被画透了。为此,宋佳给李大强封了江湖绰号:吃书大侠李大强。那时的吃书大侠是非常卖力非常用功的。赵向斌就像一个教练,这边指导指导,那边提示提示,他这样不仅帮助了别人,同时也锻炼了自己。

李大柱依旧喜欢上房,因为那里清净。夕阳下,他时常打坐在房顶上,看着东去的一弯徒骇河水,对着河水刻苦的攻读。远远看去,他就像是一个在诵经超度的大师。

作为伙夫的我,则喜欢坐在太师椅上,翘起腿来,一边炖着锅里的肉,一边半闭上眼睛,静静地听着锅里咕嘟咕嘟的声响。我喜欢听锅里的咕嘟声,感觉那是沸腾的热血的声音。

周六的宋佳是最伟大的,因为一到这个时候,她就会来给我们打扫卫生,先扫院子再扫屋子,不过美中不足的是,她总是一边打扫一边唠叨;“你们这帮老懒猫,弄的这里跟猪圈似的,你们就住猪圈吧!”

众人各忙各地,没人理她。

她便抬头看到了房顶上的李大柱,“懒猫!李大柱,你看这废纸,满院子是,也不捡捡?”宋佳举着扫把,对着房顶的李大柱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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