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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老爷没有去管女儿心中的遐思百转，该说的早就说过了。并非他不在意，只是多年父女，他知道心地善良的赵婉在担心什么。
他为何做这些事情赵婉心里当然明白，只是大是大非面前为了实现一些目标，很多时候顾不得衡量那么多得失和儿女情长，更何况赵婉也已经成人明理，他认为女儿能够理解他并想清楚。
离开女儿，赵老爷走到外院门口，一位老汉正在那里站着，正是跟着他迁居至此的老仆之一。
只见这老汉身材不高，但身宽体胖，皮肤呈现铜色，肥头大耳面相却颇为和善，随意披着一件黑色短褂可惜没遮住那圆滚滚的腰肢肚皮。
他前襟半敞，袒胸露乳，要是把他那一头鸟窝般凌乱的半灰头发剃个干净，怕就成了一尊活生生的笑面佛模样。
见赵老爷走出来，这老仆微微颔首，随即咧嘴一笑，一口黄牙却是缺了半边门牙和虎牙。
他对着赵老爷大咧咧说道：“老木头，那畜生命好，能吃到墓里头的灵丹，只是眼下灵智刚开还辨不出是非，啃了点庄稼我老黑回头补偿一番便是，你可不能就这样打杀了。”
赵老爷点点头，说道：“怎么，这可不像你，动心了？”
“无趣啊，跟着你在这鸟爱拉屎的地方憋坏了。”老汉叹口气，翻着眼珠子瞥了一下墙头上的斑驳鸟屎，又继续说道：“看造化吧！”
“也好。”
赵老爷没再继续说话，一步走出桃花居，随手按在门口的一颗树上，闭上眼睛像是在感受什么。
这样的情景老黑见多了，他见怪不怪，反而有那么点羡慕。他知道赵老爷天生就亲近草木，能通过这些不能说话的植物，彼此感知或者传递很多东西，或者说，这些草木就是他感官的延伸。
如果是在森林里，赵老爷几乎是无敌的，或者说是不死的，他的敌人永远不知道他在哪里，而他始终知道你在哪里。
除非，把森林全部毁灭。
老黑知道曾经有一个人，不，是恶魔，就是那样做的，所以他和赵老爷现在只能呆在这里。但是还有好多人，都见不到了，老黑不愿意再想下去。
两息之后，赵老爷睁开眼，转头对老黑说道：“你不必跟来。”
说完他纵身一跃，身影消失在黑暗的树林中。
老黑瞅瞅他消失的地方，也转身回到自己屋里躺下，半眯着眼，也没睡觉。
躺了有一会儿，他摸了摸肚皮，似乎感觉有些饿了，又起身坐到桌边，桌上摆着个酒坛子，他也不倒酒，抓起坛子掀开，仰着脖子灌了一气，不知从哪又摸出一只烧鸡啃了起来。
他嘴巴不小，狼吞虎咽吃的极快，也不讲究什么，肥嘟嘟的大手抓着烧鸡就连皮带骨的往嘴里塞，嚼的嘎嘣作响津津有味。
正在大快朵颐，他忽然一愣，一拍大腿骂道：“这老木头！”
当下也不吃喝了，急匆匆地跑出屋，也往树林方向赶去。
树林里的李二正拿着棍子开路、不急不缓地穿行，丝毫没注意到有人正看着他。
李二边走边想村里的伙计们也真是的，追一只野猪都跟打了鸡血一般，只管对手不管队友，都想越塔强杀，杀了能得几个金饼子不成。
再说大半夜的追这么深干什么，那怂猪明显狡猾，窜来窜去把自己人的队伍都搞散了，好好的团战搞成了被那怂猪放风筝，害得自己掉队也没人知道。
他感觉自己行进的方向是在往高处走，不过林子里没有路也看不清，只是一边摸索一边移动，碰到跨不过去的土坡墩子就手脚并用爬过去。
行走攀爬间，他越来越累，还好感觉周围林木渐渐稀疏，脚下的石头多了起来，海浪声也越来越清晰，随着更多的月光能照射过来，视线也稍微清晰了些。
终于清楚的看到远方的明月高挂在黑暗的天幕之间，李二仔细观察一下，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雀儿山的海崖边上，知道这山崖离海平面有十多丈高，崖底下就是大海。
大概确定了当前所在的位置，李二杵着棍子，站在崖边看了一眼大海的方向就转头了。
他晓得夜里的海景着实没啥可看的，说白了，啥也看不见，只有一望无际的幽深黑暗。如果不是有点月光和那永不停歇的阵阵海浪声，就跟戴了个不透光的眼罩没啥区别。
心里盘算着怎么回村，李二随意找了块平整点的石头垫着坐下，准备休息一下再找路。
谁知刚坐下，就感觉树林子里悉悉索索地有动静，他有点紧张，当下起身站稳，双手拿着棍子横在胸前，聚精会神地盯着林子的方向。
悉索的声音越来越近，有踏实的脚步声，也有杂草灌木的摩擦声，夹杂着沉重的呼吸和一股让人不太舒服的味道。
果然，一团黑影呲溜溜从树林里钻出来，在离李二丈许远的地方停住。
李二定睛一看，奶奶的，这不是那只怂猪是啥？
这野猪身板儿不小，此刻也正顶着笔筒一般的猪鼻子，两眼贼亮贼亮地瞪着李二，咧着嘴吐着臭气轻声哼唧，两个小耳朵直愣愣的竖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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