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节 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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腊月二十九,入冬后最冷的一天来了。

时值正中午的天空依旧灰暗,偶尔有些雨丝冻成的冰晶自顾自的落下来。村子里的几条主街道上,三三两两的村民捂着双耳匆匆行走,寒冷让他们顾不得打招呼。麦场边,仍有几个小孩儿在“打宝”,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花袄,看起来圆鼓鼓的,鼻尖儿和耳梢儿冻得的肿胀发红。然而没过多久,不远处传来几声粗粝的妇女喊骂声,孩子们被自己的老娘赶回了家。下午三点半开始,寒冽的北风呼呼的刮起来,不休不息的穿梭在街道上、屋顶上,卷走任何角落里残存的温度,屋外一切活物都不见了踪影。村民们蜷缩在温暖的火炕上,静静的等待黑夜的降临。在通往乡镇的东西黄砂路上,疾驶地两辆车正漫卷着尘土奔着村庄呼啸而来,一辆“轻卡”,一辆“面包”。

景辉的母亲看看酣睡的儿子,将就着昏暗的余光,继续着手里的针线活儿。太阳下山不久,摆钟指针犹豫在五六点之间,她撩开腿上的被褥,翻身下炕开始给丈夫和儿子准备晚餐。

忽然,面北的屋门被推动,门板底部的外包铁皮拉着灰土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——哧啦……门开了,呼啸的寒风拨开门帘趁机挤进屋里。

景辉的父亲裹着军大衣挪进来,高高的毛立领上露着被风撩乱的花发。他木人一样机械的转身,用膝盖顶紧门板,随风狂摆的裤腿儿立马安静下来。接着又把妻子递给的木棍斜支在门板和地面之间紧紧的卡住。

父亲操着被风吹散架儿的口气,边朝手哈气,边抱怨:“哎呀,太冷啦。没见过这么冷的天气,哎呀,呼……呼……”

母亲问道:“怎么样?温度能上去吗?”

父亲点点头说:“四个炉的炉条全部投开,火烧地呼呼的,烟筒管子红出去两米多。温度总算勉强上去了,这样得多烧不少碳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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